第 169 章
陆牧驰知道是谁,瞬间就失去力气,闭上眼压回涌上的湿意,任由交警他驾到旁边测酒精浓度。
“280ml!”
围观的人感叹了一句。
陆凛放下了窗帘。
没一会儿,陆牧驰被交警带走了,楼下也随之恢复安静。
晏鹤清的头发也快干了,陆凛拿开毛巾,抓了抓他头发,已经不再卷,他丢毛巾到沙发扶手上,“现在睡?”
晏鹤清一直只看着他,好一会儿点头,“好。”
在两人休息时,陆宅却彻夜亮着灯。
陆昌诚打完电话不愿睡觉,在客厅等着陆牧驰,直到天亮,陆翰却一个人回来了。
“人呢?”陆昌诚急得上火。
“这次他太过火了,做个样子也至少得拘留五天。”陆翰满脸憔悴,有件事他没说,陆牧驰不对劲,但他问话,陆牧驰又一句不肯说,忙了通宵没能休息,陆翰全怪到陆凛头上,他欲言又止,“我还听到一件事——”
他没说下去,陆昌诚催促,“什么?”
陆翰这才说:“听说是阿凛联系的交警。”他咳嗽几声,“我早说阿凛对这个家,对我们毫无感情,是,小驰是做错了,教育他就是了,何必闹这么难看,拘留几天是无所谓,就是这事传出去,陆家该成笑话了。”
陆翰说完,陆昌诚手上直打哆嗦,马上打陆凛电话。
彼时陆凛和晏鹤清在吃早餐,陆凛接了电话,陆昌诚的骂声连晏鹤清都听到了。
“陆凛你要我死直说,不过我死了,我这份遗产也落不进你手里!”
陆凛给晏鹤清夹了一只生煎包,这是他第一次弄生煎包,卖相不比店里差,“再吃一个。”
说完才回陆昌诚,“我不懂您的意思。”
陆昌诚耳尖,“你在和谁说话?”
“未婚夫。”
接二连三的出事,陆昌诚霎时眼前一黑,不可置信问,“谁的未婚夫?”
“我。”陆凛给自己也夹了一只生煎,“正要通知您,我们下个月结婚。您不用忙着见他,月底晚宴,他会出席。”
“我不可能同意!”陆昌诚大怒。“我也不允许他参加陆家家宴!”
“我是通知您,不是征询意见。”
陆昌诚已经顾不上追问陆牧驰的事了,气得直接挂了电话。
陆凛并不在意,放下手机,感觉到晏鹤清的目光,他没抬头,蘸着醋碟,“心疼我了?”
晏鹤清知道陆凛和陆昌诚关系疏远,却也是第一次听见陆昌诚对陆凛的恶意,他望着陆凛,“嗯。”
他坦率承认,陆凛倒是卡住了。
倒不是陆凛在意陆昌诚,这么多年,他早习惯了,因为随母姓,陆昌诚对他一直有隔阂,有戒备。
他姥爷刚去世,陆昌诚便迫不及待要他所谓的“认祖归宗”。
拒绝后,陆昌诚当场说“当初就不该生你”。
类似的话他早听免疫了。
他是在高兴晏鹤清心疼他,晏鹤清选择摊牌后,在逐渐向他敞开心扉。
陆凛嘴角上扬,他放下筷子,告诉了晏鹤清一个新消息,“程简的人来了,就在楼下。”
他半小时前收到的报告,是两名三十出头的男人。
程简动手速度比晏鹤清预估的快,他也放下筷子,“我一会儿出去一趟。”主动告诉了陆凛,“去领养我那户人家。”
九点,晏鹤清准时出门了。
他下楼没有开车,去小区门口超市买了一提小面包。
一个老牌子,如今很少见了。
赵惠林第一次接他回去,给他准备的欢迎礼物,就是一提这个牌子的小面包。
第121章121
结账时,晏鹤清掏出手机点开了前置摄像头,自然微侧拍了张照,随后若无其事付账,提着小面包走出超市。
他没搭地铁,去京大门口等公交车。
这趟车他非常熟悉,去年他经常坐,坐20站,下车再步行25分钟,就到他曾经的“家”。
假期,又不是热门路线,车上位置还很多,晏鹤清第一个上车,直接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。
他看着前面,车门快关了,才上来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。
穿灰色polo衫,三十出头的样子。
他先朝晏鹤清的方向瞥了一眼,才刷码付了钱,走到下车那块区域,单手拉着吊环,假装看手机。
晏鹤清也在看手机。
他在看拍的照片,超市外,有两人站在垃圾桶前面,一个就是这位灰色polo衫,另一个是短袖牛仔衬衫。
晏鹤清揣回手机,推开窗户望着窗外。
天气清爽,天空是澄净的蓝色,难得一见的好天气。
就这样看了会儿,他口袋震了一下,摸出手机,是陆凛发了条微信。
点开是一张照片,刚才等红灯,最前是他这辆公交,然后前方是一辆白色轿车,车牌号十分瞩目,看来是另一个跟踪他的人。
晏鹤清知道这些人暂时不会对他做什么。
程简的最终目标是陆牧驰,现在不会动他打草惊蛇。
但他却紧紧盯着陆凛的聊天框。
陆凛在通过照片告诉他,他现在不是一个人。
晏鹤清看到公交车到站,他才收起手机,提起塑料袋,跟着人流下车了。
下车是一条老旧的路,晏鹤清太熟悉这条路了,直走、左拐,又穿过一条巷道,终于到了小区。
再次回来,小区门前还是有大爷在下棋,但已经认不出晏鹤清了。
没人会将这名漂亮的青年,联系到去年那个营养不良的养子。
也就来了生人瞥一两眼,又专注看回棋盘了。
赵惠林也是如此,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,听到敲门声抬头,看到门前衣衫干净的晏鹤清,一时竟是没认出来。
却也不像是上门追债的。
她刚哭过一场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找谁?”
晏鹤清望着赵惠林。
赵惠林被打了,左眼是黑紫色,眼球都变红了,脸颊和嘴角也有处处瘀青,头发也散乱着披肩上,有一撮还凝固打结了,应该是沾了血。
晏鹤清知道不是追债人打的,是晏胜炳。
晏胜炳喝醉就家暴,以前他在,打的就是他,现在他不在了,晏胜炳只能打赵惠林。
尽管赵惠□□悍,但晏胜炳力大,一旦不让她,她根本反抗不过。
“是我。”晏鹤清轻声说,“晏鹤清。”
赵惠林顿时浑身一震。
她愣愣盯着晏鹤清,这半年多遭遇了这么多变故,她再见晏鹤清,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她眼眶一酸,竟是落泪了。
她昨晚又被晏胜炳打了。
没钱又欠下高利贷,晏胜炳天天出门喝酒,回来总是烂醉如泥,怪她逼他借了十万块,搞得他欠下一屁股债,吵着就动手把她往死里打。
邻居都没人来帮忙,最后是晏峰哭着跪下,晏胜炳才骂骂咧咧回房间睡觉了。
早上晏胜炳睡醒,痛哭流涕跪在她面前忏悔道歉,自扇耳光保证再不喝酒打她了。
赵惠林没再出声。
年轻时晏胜炳就这样,不孕那段时间,喝醉便动手打她,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,后来领养晏鹤清,又生下晏峰,晏胜炳好了一段时间,后来下岗失业又开始喝,但有晏鹤清,晏胜炳打骂的对象就成了晏鹤清。
导致她早忘了,晏胜炳会家暴。
晏胜炳跪着哭了会儿见她没反应,干脆带上晏峰出门说给她买豆腐脑,她坐在客厅里,门也没关,反正早是小区的笑话,她不怕谁看见了,坐着坐着,她就哭了,哭着哭着,她又停住发愣。
这日子太苦,也没什么盼头。
要不是为了晏峰,她真想死了一了百了。
“鹤清……”赵惠林哽咽出声,仿佛找到了支柱,腾地站起身,冲到门口抱住晏鹤清大哭,“你怎么才回来啊!”
晏鹤清没推开她,跟踪他的人,会把这一幕拍给程简。